日本首位跨性別議員上川礼:「我不是渴望當一個女人,而是渴望活出自己。」

《改變性別,是為了活出真實自我》本書作者上川礼是日本首位跨性別議員,自2003年當選東京世田谷區議員後,創下5屆連任紀錄至今。

我們精選了書中摘錄,講述跨性別者在手術的風險與艱難:

我認識的夥伴當中,有人採取具體行動來消除生理上的不適應感。其中一種方式就是賀爾蒙療法,看到那些夥伴的外貌大幅改變,我也開始好奇女性賀爾蒙會給我帶來什麼變化。

那時的我不是渴望當一個女人,而是渴望活出自己。我很清楚自己的現狀有問題,因此試著做出改變,只是這樣而已。

我聽從朋友的建議,去新大久保地區的婦產科接受賀爾蒙療法。一個男人獨自進入婦產科需要莫大的勇氣,我在醫院前走來走去,始終不敢跨進醫院大門。最後我用附近的公共電話,打去詢問男性可否接受賀爾蒙療法。院方倒也乾脆,直接跟我說沒問題。我前往醫院接受醫生的診療,醫生向我說明賀爾蒙療法對肝臟的副作用,在我的臀部打了第一劑女性賀爾蒙。打完後我鬆了一口氣,這下我的身體終於能「恢復原狀」了。就這樣,我每週都會去醫院接受一次治療。

第二次注射後,我的身體開始產生了變化。首先是乳頭有疼痛感,乳腺還有一點似有若無的發脹感,當我發現這是青春期體驗過的感覺,真的非常開心。每次洗澡我都會確認自己的生理變化。我的胸部如同少女般逐漸膨脹,下盤也多了些脂肪,雙腿的曲線更加柔和。腰部一帶的觸感也比以前柔嫩豐潤,皮膚也變得敏感又細緻。

我心想,這才是我該有的身體。

不過,我的理性很清醒。這些生理變化對我來說很正常,在別人眼中卻很詭異。我必須好好隱藏,為了避免胸部被看出來,我連在家中都得駝背生活。外出上班時就穿胸前有口袋的襯衫,順便在口袋裡放點東西,有人靠近我就趕快雙手環胸護住自己。問題是,生理變化不可能永遠瞞下去。公司通知我去健康檢查的隔天,我就下定決心準備辭職了,辭職原因我只寫了「個人因素」四個字。真正原因我只告訴過兩個人,一個是我年資尚淺時,調侃我是處男的那位前輩,另一個是比我晚一年進公司的後輩。

我的外貌愈接近女性,走在街上也愈多人發給我女性才會拿到的廣告面紙。從男性轉變成女性的跨性別者,會計算自己拿到多少電話交友俱樂部的面紙,這是客觀了解自己外貌的方法之一。

我們也會利用電話交友俱樂部做發聲練習。利用電話交友俱樂部閒聊,彼此不用揭露自己。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思考,究竟該不該動性別重置手術。從個人感官上來看,我對自己的性器官很不適應,真的要我選擇其中一方,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女性的性器官。畢竟在日常生活中如廁盥洗,我們一定會注意到自己的性器形狀。有了女性的性器官,我一定可以表現得更加自然,夜晚入睡時也能跟自己心愛的人坦誠相見。

可是,精神科醫師問我要不要動手術時,我沒法給出十分篤定的答覆。

我告訴醫師,我確實對自己的身體感到不自在,擁有女性性器官對我來說才叫正常。但手術有多大的風險?成效又有多大?在訊息不明確的情況下,我不想動刀。

精神科醫師斷定我適合動手術,醫院的治療團隊經過討論後,也同意我動手術。然而,我還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思考。

性別重置手術沒辦法形塑出完美的女性性器官,只是外觀和機能相近罷了,不見得會有滿意的結果。而且可能影響排泄功能,造成性方面的知覺受損。我動過喉結的手術,心知不能光靠期望做決定,要詳加分析風險和手術極限才行。

另一個原因是,變性在社會制度上有很大的不確定性。當時我以OL的身分從事非正職工作,沒辦法跟公司請長假。除此之外,萬一日後法律允許我們改變性別,進行非正式的手術或去海外動刀,可能會影響個人權益,我不希望留下這樣的麻煩。

我一直拖到2004年12月底才決定動手術。我事先安排好一段專心接受治療的時間,以不影響公務為原則。由於我本身是公僕,在國內接受治療,醫院肯定得耗費心力應付媒體採訪,所以我去了泰國春武里府的醫院動手術。好在我的手術很成功,住院的那一個禮拜,是我當上議員後第一次休養生息的時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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